19、杀

  南府。

  “他还敢叫门?”

  听闻蔺青阳独自一人前来敲门,南戟河拍案而起,冷笑出声,“好啊,放他进来!”

  府中戒备森严,重兵把守。

  天枢更是亲手操刀,布下世间第一杀阵——十方俱灭大阵。

  聚十方寰宇之力,诛一人神魂俱灭。

  蔺青阳若是胆敢只身入阵,便是要以一己之力,对抗南府千军万马。

  天枢温柔叹气:“他自己偏要进来,可怨不得我们以多欺少。”

  南戟河起身提刀,大步踏向前庭。

  穿过廊道,左右两队高手疾步跟上,天罡地煞、各营统领早已严阵以待。

  昨夜下了一场暴雨,空气湿润,院中一支支燃烧的松油火把蒸腾出大片白茫茫的水汽,掩住了十方俱灭大阵的银血阵光。

  “轰——嗡——”

  水雾氤氲,两扇兽首漆门被推开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肃杀寒意。

  一道温煦的嗓音在门外响起。

  “岳父岳母在上,小婿来接般若了。”顿了顿,他很有礼貌地征求许可,“可否允我进来?”

  尾音隐约残留在照壁与漆门之间。

  可否允我进来……

  我进来……

  来……

  南戟河目露寒芒,一身凛冽杀意越过照壁,锁定门外人影。

  他沉声冷喝:“进!”

  院中众人屏息凝神,一瞬不瞬盯住大门方向。

  脚步声响起。

  有人踏入门中,衣角拂槛,发出轻微的簌响。

  果真只是一个人!

  灼灼瞩目之下,脚步声渐渐接近。绕过照壁,先是踏出一只很寻常的云纹皂靴,然后转出一袭素净青衫。

  来者身量修长,气质温和,木簪束发。

  乍一看,仿佛哪个清俊书生不小心误入此地。

  细看便知不对。

  只见他微垂一双漆黑狭长的眸,眉眼隐在长檐阴影之下,半明半寐,下半张脸苍白如鬼,唇角勾着一抹冰凉的微笑。

  一身实力深不可测,正是蔺青阳。

  瞬息之间,无数目光、心神与杀意唰地锁死在他的身上。

  南般若被众人护在最远处,隔着深深庭院,她认出了他这身衣裳。

  正是前世她与他初见时的模样。

  她微微蹙眉,脑海里不自觉浮起他说的那些话。

  ——他说,倘若她双亲没死,他与她本该就是夫妻。

  ——他说这一世她的父母安然无恙,他希望她可以给他一个机会,两个人重新来过。

  她半个字也没信。

  而此刻,他就这么穿着从前旧衣,手无寸铁走到杀阵之中,将生死交到别人的手上?

  “不可能。”南般若摇了摇头,轻声吐字,“他定是在装模作样。”

  话音刚落,蔺青阳动了。

  他无视周遭密布的杀机和敌意,提起脚步,步步向前。

  水雾氤氲间,十方俱灭大阵的银血微光若隐若现。

  再有三步,他便会彻底落入陷阱。

  众人不自觉屏住呼吸,掌心攥一把汗,只怕临门一脚却被耍。

  蔺青阳并没有停下脚步。

  三。

  二。

  一。

  他当真进去了!

  刹那间,空气里铮然绷紧了无形之弦!

  天枢当机立断,挥手启动杀阵。

  只闻落金之音渐次轰鸣,蔺青阳周围十丈浮起银血寒光,只见大阵运作,杀风阵阵,铜墙铁壁,固若金汤。

  “铮——!”

  南戟河提刀列阵。

  他为阵心,阵中众人的力量聚于一身,为他加持神力。

  南戟河斜斜扬起手中长刀。

  简单一个动作,却似牵出无数残影,幻化出长串刀锋。空气隐颤,整个大阵都随长刀的嗡鸣而轻轻震荡。

  “轰!”

  根本不给蔺青阳任何机会分辩,南戟河一刀斩下,掀起一阵炽热恐怖的金铁风暴。

  “轰——嗡!嗡!嗡!”

  狂乱颠簸的气流之间,雪亮刀锋破空而至,携山海万钧之势,直斩蔺青阳那张苍白微垂的脸。

  “呼嗡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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