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、婚书

  “前一句。”

  南念一迟疑:“……蔺青阳那厮,倒是死得干净利落?”

  “还有。”

  “也没说什么废话来恶心人。”

  南般若呆立原地。

  半晌,她嗓音微涩地开口:“从他出现,到他死,他一句话也没有说?”

  南念一略微回忆:“是。”

  那句“可否允我进来”是在门外喊的。

  从他转过照壁,踏入杀阵,直至战死,从头到尾一言未发。

  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。

  “轰隆!”

  巨大的雷声碾过头顶屋檐。

  南般若身躯不自觉战栗,暴雨扑打在廊外,却仿佛浇了她一个透心凉。

  自始至终,蔺青阳不说话,不还手,一味挨打。

  父亲逼得他步步倒退,看起来笨重,迟滞。

  不说话,笨重,迟滞——好眼熟的特征!

  “不好……”南般若牙关颤抖,“阿兄,我感觉很不好。快,回去看看!”

  她疾疾转身,自己差点绊倒自己。

  南念一及时拎住她的胳膊,一面带她返回前庭,一面蹙眉问道:“什么意思?你怀疑他不是蔺青阳?可是母亲已经验明正身,确是蔺青阳无误。”

  南般若抿紧双唇,眸光微颤。

  “但愿是我感觉错了。”

  *

  踏入前庭,暴雨已倾盆砸落,人声掩在雨声之中。

  父母叔伯仍在庭院善后。

  这一场大雨来得太是时候,层层水气覆到冰凉铁甲上,疲累之余,更令人再添一重厌倦——只想卸了甲,躺进温暖干燥的被窝。

  南念一扶着南般若,匆匆穿过廊道。

  “般若?”

  南戟河拄刀回望,眉眼浮着些罕见的散懒,“不去歇息,回来做什么?”

  南般若快步扑到蔺青阳的尸体面前。

  他被搬到了廊下长椅上,檐外落雨如瀑,溅湿了外侧的青衫,一片片深青与暗红血渍交织,衬得他的肤色如霜雪一般白。

  南般若深吸一口气,伸出手指,抓住他衣襟。

  重重往下一拽——

  “唰啦。”

  尸体惨白的胸膛蓦地撞入她的眼帘。

  除了心口那道可怖的横切裂伤之外,他身上密密分布着大小新伤——都是杀阵造成的伤痕。

  寒湿的空气浸入死人的伤口,一处处泛着不祥的白。

  “没有。”南般若喉咙发紧,“没有。”

  南念一问:“没有什么?”

  南般若颤声:“没有伤。”

  洞房时,她用小金刀划的、刺的那些伤,一处也没有——即便修为再高,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也不可能在两三日之内彻底消失无踪。

  南般若后背发寒:“他不是。快,告诉阿父阿母,他不是!”

  南戟河、天枢闻讯而来。

  “他不是什么?”

  天枢弯下腰,再次用力抠了抠尸体耳后,又用食指与中指的指骨捻过尸体鼻骨、眉骨、下颌骨。

  天枢盖棺定论:“这脸是天然的,没有错。”

  “他是蔺青阳,但不是与我洞房的那一个!”南般若牙关隐颤,“他是禁域里的鬼面人,他也是蔺青阳。”

  南戟河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
  南般若指着尸体:“这一个,是这一世的蔺青阳。重生归来的,是另一个蔺青阳。”

  她的身体难以抑制地颤抖,“他是本体回来的。他把另一个他自己,弄成了这样……”

  不会说话,笨重,迟滞,听命行事,甚至主动送死。

  就像个傀儡一样。

  南戟河三人面面相觑,半懂不懂,心底已开始隐隐发寒。

  南般若心头冰凉,目光悚然:“……阿父阿母,此刻府中防御,是否最为薄弱?”

  夫妻二人对视一眼,神色变得凝重。

  此时此刻,府中禁制法阵尽数已经催动,残局还未收拾。十方俱灭大阵损耗甚大,人人精疲力竭——正值青黄不接、难以为继。

  “不好!”

  众人瞳孔猛烈收缩。

  蓦然回望前庭,只见照壁倾塌,暴雨肆虐,泥水横流。

  “轰隆——!”

  雷光撕裂天空,霎那间,整座破损府邸亮如白昼。

  狂风掀动两扇敞开的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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