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净的眼前是一大片白日,秋天的日头不是很晒,但直视过去还是有些刺眼。
她和冉玉呆在这白日下的牢笼了,虽然能见到天日,但却让人遍体生寒。
因为周遭都是蛇。
赤色的蛇吐着鲜红的蛇信子,蛇头比身体大了几倍,绿色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看了进来。
她们的牢笼外有防蛇的药粉,于是这一大群蛇就在木制的牢笼外逡巡。
沈净突然有些庆幸冉玉看不见现在的场景。
牢笼的缝隙里渗进一缕冷风,裹着潮湿的霉味,掠过冉玉的指尖。
他低头动了动自己被铁链磨出血痕的手腕,忽然轻笑一声:“沈姐姐,你说风也会生病么?”
沈净一怔,没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话。
“不然……它怎么抖得这样厉害?”
沈净喉咙发紧。
她当然知道,颤抖的不是风,而是冉玉藏在袖中克制痉挛的手指——那毒未清干净,正一寸寸啃噬他的经脉。
三日前他被扔回牢房时浑身是血,如今还能清醒着说话已是奇迹。
当时连她正忙着判断这群人北上究竟是个什么路线,压根就没留意到冉玉的手落在了牢笼外。
这群畜牲做事可恶至极,只要他们活着就够了,但不在乎他们活的怎么样。
外边的蛇跟着血腥气进来了这里,张大嘴咬上了昏迷中的人。
那群人就却只是站在外边看笑话,一边笑一边点头,说这也算是个好办法。
沈净没说破,只是沉默着将外衫脱下,裹住他单薄的肩。
衣料下传来细微的颤栗,像困兽濒死的喘息。
“安昌的驿道有十九处暗桩。”
冉玉忽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在说梦话:
“若北上的是蓟州方向,第三日会经过老鸦渡。”
他指尖蘸着血污,在空中比划了一下,发现自己看不见,在空中可能只是单纯的挥舞之后,拉过沈净的手。
“要去蓟州的话,安昌走最快的路线,要经过关州,那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,就是关州的老鸦渡。”
冉玉在沈净手里按照自己印象中的地图描画,于是沈净的手里多了几分血腥气。
她们本就浑身上下都是赤色,多的几分便也不痛不痒。
“沈家的鹞鹰,最迟明日日落该嗅到血味了。”
沈净瞳孔骤缩。
她终于明白三日前那些人不急着审问的原因——他们等的根本不是口供,而是沈家暗卫追来时,用她和冉玉的血染红渡口的幡旗。
“所以,沈姐姐,不要怕”
多有意思的人啊,在他们快要成为刀下亡魂的时候,还能分一丝心神出来告诉她——
——不要怕。
沈净将冉玉抱进怀里,防止日落之后身体失温。
但她将手环进冉玉背后的时候,先手摸到的确是一手黏稠。
她手上的血腥气好像又重了几分,将手变得有些沉重起来。
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,冉玉颤抖着手,一把抓住她:“不对!”
有哪里不对劲。
“如果他们要杀我们,为什么不在安昌杀,如果是因为杀了我们之后不好逃离,又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杀?”
“费劲心思将我们包围,费劲心思将我们生擒,绝对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!”
不远处有马声嘶鸣,撞碎呼啸的风声。
沈净猛地攥住冉玉画图的指尖,鲜血顺着交握的掌纹滴落。
远处传来铁锁坠地的闷响,在这片天地里荡出长长的回音。
像是叹息,又像是某种蛰伏已久的怪物,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“何必呢?”
赤色的蛇四散开来,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,好像来人是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的妖魔鬼怪一样。
来人不紧不慢的靠近,不紧不慢的开口:“你想知道直接问我不就行了?冉少爷,机关算尽太聪明,反误了卿卿性命,你也不是没听莫福和你讲过不是?”
他眼中的猩红光芒比头顶的白日还要刺眼一样,让沈净不得不扭头不看他。
冉玉皱着眉:“你是谁?”
那人有些疑惑:“冉少爷不认识我?”
他看看眼中没有神采,空洞一般盯着一个地方的冉玉,伸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沈净拉着冉玉后退了一些。
可牢笼就这么大,再怎么后退也是有尽头的。
“稀奇了,沈净会有害怕的一天?说出去外边那一群人估摸着都得说我是胡扯,算了你不重要。”
在冉玉口中一直被叫做“小京”的存在,现下一只手将沈净挥到一边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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