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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冯敛臣拖着行李箱笑了笑,谭月仙她们还要去干别的,他和高总则先上楼安顿行李。

  谭仕章却说自己也打算回趟房间,跟他们两个一起进了客房电梯。

  高总的房间在2513,提前三层就下了,酒店的电梯高档,电机的动静极小,两个人在封闭的空间里,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,冯敛臣抬头盯着楼层数字,直到“叮”地一声。

  他出了门,左右望望,谭仕章碰了碰他胳膊:“这边。”

  经过2805,他却没有掏房卡的意思,只是跟在冯敛臣身后,等他刷开2803的门。

  不等冯敛臣开口,谭仕章两只手从兜里抽出来:“刚发现没带卡,借你屋里电话一用。”

  门开了,冯敛臣顺手把房卡查在卡槽里,屋里瞬间通电。

  谭仕章却没往电话的方向看一眼,只是打量房间。

  大床房,普通员工两人住一间,高管是一个人一间,落地窗帘大开,对面风景极佳,远远能看得到海平面。但他们两个就住隔壁,规格应该是一样的,不知道有什么特地过来看。

  冯敛臣平静地问:“不是用电话吗?”

  谭仕章却坐到床边:“卡我带了。其实我想问问你,准不准备给我答案。”

  一口气想叹出来,到了嘴边,终究消散于无形。

  冯敛臣的感觉不啻遇到一个棘手的世纪难题,哥德巴赫猜想,谭仕章还硬要他在三天之内解答出来。当然,仔细想想,对方留的时间不只三天,问题在于不管多久他都拿不出答案。

  自从成年以后,好像已经很少这样左右为难。

  谭仕章也发现了:“行或者不行,就这么麻烦吗?”

  冯敛臣靠在桌子上,跟他面对面,冷静地说:“我其实是个很输不起的人。”

  他解释:“我从小玩游戏就一定要赢,就算只是和邻居小孩打闹,只要赢不了,就会翻脸,置气,掉眼泪,大人都笑我输不起,可能确实是这样,输这件事会让我觉得很丢人,相应的,如果做一件事,却没有照我预想中发展,或者事态失去掌控,都会让我难受得要命。”

  谭仕章笑了,说他是完美主义:“所以谈感情也要定个输赢出来?”

  冯敛臣说:“好像不应该这样,但有时候,情绪和感觉是自己很难控制的。”

  谭仕章问:“照你的标准怎么才算赢?我可以让你赢,我不是很在意这个。”

  冯敛臣一时沉默:“让我再想想吧。”他发现自己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。

  不喜欢输是真的,就像和谭皓阳之间,就算是关系破冰的时候,也不想显得低对方一头,不能接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,这是输给对方的感觉,但是赢呢?感情上的赢其实没有标准。

  这时谭仕章说:“我怎么觉得漏了一件事?”

  “什么?”

  “分析来分析去的,都是客观条件。”谭仕章站起来,凑到他跟前,“最重要的事你就跳过不谈了,感情首先该考虑的一点,身体的接触受不受得了,接受不了,就直接什么都不用说了,一切免谈。你不喜欢输,但是没觉得不喜欢靠这么近?”

  冯敛臣瞪着他,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,像是受到一点惊吓,一点都没给面子。

  谭仕章笑了笑,抬手看表:“9点半了,10点钟集团班子要先开个小会,我得下去了。”

  冯敛臣松口气送他出门,然后走回来,半跪在床边,打开行李箱,把防尘袋拿出来。

  看起来都是西装,但是不一样,他身上这套是平时通勤穿的,箱子里带来的是晚礼服,年会通知里要求员工盛装出席,以出席晚宴的标准为佳,每个场合有每个场合的规矩。

  收拾好之后,冯敛臣也下了楼,下午人到齐了,与会人员在会议厅进行工作汇报。

  这是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一年一度向总部正式述职的时候,很多是从外地甚至国外赶回来的,所有员工也在后面旁听,一部分人做出认真的样子,一部分人打着哈欠神游天外。

  散会后傍晚则有两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,供人回房间换衣服,需要化妆的回去化妆。

  七点钟,年会晚宴开始。

  每到这个时候,公司里的审美阶层基本就一览无余,像是市场、营销、设计这些部门,要么跑客户,要么艺术出身,平时就够时髦,此时更是艳光四射,打扮得像走戛纳红毯。

  其他大多数员工虽然没这么鲜亮,也都尽力打扮。当然,也不是没有全不讲究的,最多换身衬衣、脚上还穿着运动鞋,端着盘子从自助餐桌走回来,多半是IT部或者仓储的直男。

  谭月仙首先上台致辞,她讲话不啰嗦,五分钟搞定,下面掌声雷动。

  接着主持人接过话筒,把场子炒热起来,节目环节开始了,几个领导的排在前面。

  高总胖归胖,真人不露相,声音雄浑,上去就是一首《我的太阳》。

  冯敛臣在后台听到叫自己的名字,这是该他出场了。

  他唱了一首英文歌,礼服熨烫得板板正正,人也板板正正,又瘦又高,往舞台上一站,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风景,员工比刚刚给高总欢呼得还响,应景地在下面挥舞手机灯光。

  舞台上炫光强烈,台下则是昏黑的,其实往下看视野很差。

  冯敛臣知道谭仕章坐在哪个位置,但是看向那个方向时,看不清任何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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