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之后。
府军卫总衙门口，奢华的车辇已至。
同行的除却曹正淳、张角之外，亦是有次辅杨柯。
杨柯本是不愿跟随陛下来府军卫的，他知晓陛下是什么意思，无非就是要过来查名册而已，只是那名册有什么好查的，无非就是糊弄人，走个过场而已，根本查不出什么，而且他也不希望陛下再干涉赤龙十卫。
毕竟事情闹倒最后，损失的是皇室的颜面，也是陛下的威望！
甚至很可能会闹得兵变哗然的地步。
若真到了那般地步，陛下又能落得什么好？！
然而，杨柯身为内阁次辅，陛下有令，他又如何能不来，只不过他一路都是冷着个脸，既没有劝谏陛下，也未曾多言一句，唯有冷眼观看。。
只是...
待抵达府军卫的时候。
杨柯却是猛地一怔：“血腥味？！”
杨柯为儒家一品陆地神仙境界，自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府军卫传来的血腥味，而后只是略微感知一下，他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：“陛下？！”
陈芝豹那兵家天人的气机，他这几日可是熟悉的厉害。
再加上里面有血腥味。
以杨柯的智慧自是隐隐能够猜测出什么。
“何事？”
沈楠从车辇之中缓缓走出。
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杨柯：“杨卿可是有何疑惑？为何不入？”
杨柯失笑：“如何入？！”
就府军卫的情况，他哪怕不进去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，陛下以这种手段强行整顿府军卫，他还真是没想到，亦是由不得高看陛下一眼。
武力整顿。
这种手段很粗暴，但却也不是一般君王敢做的。
“自然是走进去。”沈楠从容不迫的说道：“不走进去，如何看看那些府军卫的指挥使是如何吃空饷的？杨卿为内阁次辅难道见到也不愿管吗？”
这话出来。
杨柯就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想法，这是要拿自己当刀啊。
他杨柯为内阁次辅，但凡大奉境内的事情自然都是有权利管的，更何况还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，他就更没有理由拒绝。
哪怕赤龙十卫吃空饷的事情，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。
但有些事情可以私下做，明面上根本无法拿出来说。
杨柯不由得想起陛下当初刚刚登基的时候，陛下逼迫楚国公交出兵权的画面，就大义这一套，陛下已是玩的炉火纯青了啊。
他也不再遮掩，毫不客气的说道：“陛下可知这么做的后果？”
“赤龙十卫牵扯的可不仅只是武将勋贵，更有兵部、户部的事情。”
“尤其是以楚国公为首的武将勋贵，要对赤龙十卫动手，可是落大半武将勋贵的面子，这些人或许往日有些肆意，但终究也是属于皇室一脉！”
武将勋贵从来都是与国同荣！
按照常理而言，他们亦是最为忠诚于陛下之人。
儒家、道家、法家这些人哪怕是换一个朝代，他们亦是能够安稳做官，但是武将勋贵却是新朝绝对容不下的，他们也是保皇一派的。
在杨柯看来，陛下这么做是有些自绝根基了。
“武将勋贵的确是皇室一脉，可若是只知贪腐的蛀虫要之何用？”沈楠淡然的说道：“杨卿若是不愿意管，那么朕便叫张旭来！或是叫法鞅来！”
“想来他们自是愿意管的。”
张旭自是巴不得过来提高世家儒家的地位，法鞅往日或许还能睁一只闭一只眼，但只要沈楠拿出大奉律法，法鞅必是会公正无私的做事。
只是法鞅抵达的代价就是武将勋贵必会死伤惨重。
到时候这些武将勋贵最恨的人是谁？
恐怕未必是沈楠，而是杨柯这个不敢管事之人。
至于说张旭？！
杨柯更是不可能同意，因为陛下不止是给了一个难题，也给出了一个巨大的利益，若是寒门儒家当真能够处理好这件事，那么他们的威望必是能够大大的增强，甚至能够压世家儒家一头。
这种利益牵扯根本不是他杨柯想拒绝，就能拒绝的。
因为背后的那些寒门儒家之人不会愿意就这么拱手将声望送出去。
沈楠这次玩的根本不是什么阴谋，而是彻头彻尾的阳谋。
杨柯出现在这里的时候，他就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。
杨柯亦是能够想到这些，他认真的看着沈楠：“希望陛下做足了准备，若是赤龙十卫当真哗变，只怕....”
说罢。
他扭头便朝着府军卫的衙门走去。
沈楠却是没动。
他只是眯起眼看着杨柯离开的背影：“这个杨卿啊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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