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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又带着一丝上位者的不容拒绝。

  正是才结丹不久的殷回之。

  他墨发顺垂,散在水中,一双眉眼已彻底长开,雾气一氤,很像波光粼粼含着春水桃花的湖面。

  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印象,那双眼看过来时,比从前多了许多锋利。

  侍从知道这位主子看起来赏心悦目又好说话,实际极难糊弄,决定的事谁也动摇不了。

  他踌躇半晌,只好为难而忌惮地说:

  “可是少主,前日域主来,特意嘱咐过我们,不许您久泡药池,让我们盯着些……我们也……”

  剩下的话,不用多说。

  殷回之垂眸思忖了一下,再抬眸时,温声道:“拿衣服过来吧。”

  侍从连忙点头,转身招呼人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。

  殷回之接过衣服自己穿上,依旧不要他们代劳,但也没像以往一样直接让他们下去。

  侍从以为他是忘了,便在旁边先候着。

  殷回之系好衣带,似是随口问:“对了,师尊他还说什么了吗?”

  侍从努力想了想:“好像没有了。”

  殷回之手指一顿,看向他:“好像?”

  侍从于是又想了想,坚定改口:“是没有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殷回之收回目光,“你下去吧。”

  他用灵力将头发蒸了个半干,理好衣服,推门出了汤池殿。

  看见守在门口的人,他略显诧异,浅浅一笑:“沈护法?”

  沈知晦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他脸上飘了一瞬,然后颔首行礼:“少主,我来替尊主向您传话。”

  殷回之:“请说。”

  沈知晦道:“尊主说他这几日要去一趟上修界,在此期间,您好好待在乾阴宫,稳固金丹。”

  殷回之笑意略收:“哪日动身?”

  沈知晦摇头:“尊主还没说。”

  殷回之想了想,道:“我去拜见师尊。”

  沈知晦伸手拦他:“少主,尊主他眼下不在乾阴主殿。”

  殷回之皱眉:“那我去后殿瞧瞧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沈知晦压低声音,“少主,您听不出来尊主现在不想见人吗?”

  殷回之道:“可他不是大前日才见了舟夜?我出关后去给他请安,他十次有九次都在忙,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见人?”

  沈知晦一时无言,看着殷回之说不出话。

  半晌,沈知晦才轻叹:“两年前我是真的没想到……”

  没想到殷回之拜入谢凌门下后,不仅没有再跟谢凌发生过争执,反而真的将谢凌当做的最敬重的师父,奉以为上。

  殷回之瞥了他一眼:“没想到什么,没想到我会乖乖待在师尊身边吗?”

  沈知晦自知失言,轻咳一声,想就此揭过:“……没有。”

  殷回之收回目光,看向殿外枝繁叶茂的梧桐,淡淡开口:“我并非不知师尊当日是在借势逼我作出选择。”

  “但我也说了,不重要。”

  他留下这么一句意味颇深的话,便去拜见谢凌了。

  乾阴主殿内萦绕着浓重的安神香气息,殷回之一进去,深深蹙起了眉,不自觉加快了脚步。

  要拐进内殿时,里面传来了一声低缓的轻唤:“知晦,替我按一按。”

  殷回之步子微顿,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去,走到美人榻边,将手落在了谢凌的额头两侧,一下一下轻轻揉起了太阳穴。

  只按了两下,谢凌便睁了眼:“怎么是你?”

  殷回之动作没停:“跟沈护法的手法水平差得很远吗?”

  谢凌阖上眼,回答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个字:“烂。”

  殷回之:“……”

  他依旧一下一下替谢凌按着,安静了一会儿,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,开口:

  “师尊,我发现一件事——沈护法似乎总喜欢盯着我看,是我长得奇怪吗?”

  谢凌睫毛动了动,连眼都没睁:“错觉。”

  “是吗?那要是不奇怪,他为什么总盯着我看。”

  谢凌终于纡尊降贵地睁眼,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,连骂他都懒得,只不冷不热道:“再废话就出去。”

  于是殷回之彻底收声了,在几乎能将人熏晕的安神香中,沉默地替谢凌按摩。

  谢凌眉间带着郁躁的浅皱在时间的流逝中无意识舒缓开,呼吸也平缓绵和起来。

  期间沈知晦进来了一次,被殷回之用一个无声的目光支了出去。

  沈知晦退出内殿前回头看了一眼中央的香炉,发现炉子里的安神香是被人掐灭了的。

  而榻上谢凌竟然没有惊醒。

  那就只能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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